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相马学仅是其中之一。相马学,亦称相马法或相马术,它是根据外貌评定马匹的一门科学,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其起源可能在有文字记载之前。从流传下来的先秦相马学者的众多著作和所取得的成就中可以推知,殷商以前我国相马学已有一定的基础。 “夫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我国古代相马术大都以兽医书为载体,让我们闻着马书的墨香,追寻着相马家的足迹,将相马文化娓娓道来。 据《庄子》载,有一位叫徐无鬼的曾说道:“吾相马,直者中绳,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是国马也。”实际上,“曲直方圆”也是庄子判断世间万物的一个具有普遍哲学意义的标准,不单单适用于相马。 古代文献中记载最早的驭马能手是造父,《司牧安骥集》卷 2 的《造父八十一难经》就是为了纪念造父而假托其名。这个文献一般认为是隋代前后著作,以七言诗歌的形式,总结马病的 80 种症状、危害和对症治疗方法。造父的活动时间大约在公元前 11 世纪末期到公元前 10 世纪初期。虽然他的主要成就不是相马,而是驭马,但是可以想见,一个以驭马成名的人物,对于马的了解自然具有相当深厚的实践经验。春秋时期的政治家管仲对他有比较中肯的评价与定位,他说:“造父,善驭马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度量马力,审其足走,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从这句话也反映出他是一个相马能手。而且造父驾驭的周穆王车驾上的八匹骏马,正是后来中国传统文化中著名“八骏图”题材的来源。 一九七三年十一月到一九七四年初,在湖南长沙马王堆第二、三号汉墓,出土了大批珍贵文物,最难得的是,其中有十二万字以上的帛书(因为那时纸还没发明,只写在帛上,故叫帛书)。帛书中有一部失传已久的《相马经》,这是中国畜牧学的重要文献。《相马经》在帛书上共七十六行、五千二百字,其中错字与残缺有五百字(有二百字可以查补,有三百字无法处理),因为这部古书缺少相当的今本可以查对,所以一些内容我们已无法完全了解。这部《相马经》竟用来给死人陪葬,它在当时,必然是一部流行的名著。读了这部书,我们不得不惊讶:古人对马,原来这般认真。 根据背景和来历考知,帛书原件是汉成帝时代抄录自早已失传的相马著作,与春秋时代的伯乐至汉初以讫古代相马诸家的立说有关。历史上伯乐的《相马经》最为著名,但原始《相马经》早已失传,这里讲一下当时的社会情况:春秋时代的书籍仅发展到竹木筒的程度,这些著作的保存因未受到当时封建社会的重视而失传乃情理之中。造父以后,一个伟大的相马家,也是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相马家——伯乐登场了(和伯乐齐名的还有秦国的九方皋和赵国的王良)。伯乐是秦穆公时期的人,其活动年代在公元前 7 世纪,他的名字叫孙阳,关于伯乐相马的故事妇孺皆知,其中伯乐推荐九方皋的故事堪称“精典”。 在伯乐暮年之时,秦国国君秦穆公召见他 ,对他说:“您的年纪也很大了啊!在您的后辈人中有谁能够继承您寻找千里马呢?”伯乐回答道:“在过去同我一起挑过菜、担过柴的人当中,有一个名叫九方皋的人,他的相马技术很高,的确不比我低,请大王召见他吧。”秦穆公便召见了九方皋,叫他去寻找千里马。九方皋到各处寻找了三个月后,回来报告说:“我已为大王您寻找到了一匹千里马。不过,那匹千里马眼下正养在沙丘那个地方。”秦穆公问:“那匹马是什么样的马呢?”九方皋回答:“那是一匹黄色的牝马(黄色的母马)。”秦穆公于是派人去取,却是一匹黑色(骊)的公马(牡马)。这时候秦穆公很不高兴,就对伯乐说:“你推荐的人连马的毛色与公母都分辨不出来,又怎么能认识出千里马呢?” 伯乐这时长叹一声说道:“九方皋相马之术,是常人无法知道的,深得马的精髓,忽略其粗糙之处;明晰马的内部,而忘记了它的外表。只看应该看的,不看不需要看的;只观察应该观察的,摒弃他所不需要观察的。九方皋相马的价值,远远高于千里马的价值,这正是他超过我的地方啊!”等到把那匹马从沙丘那地方牵到秦穆公和伯乐面前时,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天下少有的千里马。九方皋相马相的是精神、相的是内在,而不是外表和性别。于是,一个成语“牡牝骊黄”由此产生。 春秋战国时代,由于已从车战演变到骑兵,马的身价,也就愈来愈高。除了传说中的相马家伯乐、九方皋、王良,事实上,这种专家还有很多,《吕氏春秋》(观表篇)就提到了十个相马家。“古之善相马者,寒风是相口齿,麻朝相颊,子女厉相目,卫忌相髭,许鄙相尻,投伐褐相胸胁,管青相膹吻,陈悲相股脚,秦牙相前,赞君相后。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 这十位相马专家会通过观察马的不同身体部位来辨别优劣,不是“高大全”式的鉴定,而是“一叶知秋”、“以点概面”,于是形成不同的相马流派。 在西汉时期,最初铸造铜马式的是汉武帝时期的善相马者东门京。汉武帝下令把他献的铜马式立于鲁班门外,并把鲁班门改为“金马门”。 《史记》(日者列传)也提到“以相马立名天下”的人氏,“黄直,大夫也;陈君夫,妇人也;皆以相马立天下。”这些都可证明古人对相马的重视。 其后,在中国古代的相马家中,唯一具有清晰记载的相马事迹和部分相马著作传世的,是东汉时期的伏波将军马援。他撰写的《铜马相法》被列入皇家藏书,其主要内容一直流传到今天。他铸造的铜马被作为当时衡量骏马的标准法式立于皇宫宣德殿前。可惜后来董卓叛乱,把铜马、铜人等古物熔铸作为铸造钱币的原料,以致我们无法见其原貌。关于马援上奏表章中自述他相马理论以及代代传授的脉络,诗赞如下: 师徒五代传承相马赞 王振山 子舆相马未留书,相法传给仪长孺。 长孺传给丁郡都,郡都收下子阿徒。 子阿教援相马骨,铜马相法示光武。 宣德殿前名马式,乱世被毁化为土。 如今马式早已无,后人徒作铜马赋。 赵惠文王赐给中国著名将领赵奢的封号是“马服君”,其子孙遂以“马服”为姓,后改单姓“马”,是马姓的重要来源。马援是“马服君”的后代。周穆王将今天山西赵城这个地方赐给了造父,而这个地方也是赵国最早的起源,所以造父也是马援的祖先。从造父到赵奢再到马援,这个家族与马的联系似乎从未间断。 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集录了《相马经》,题名为《相牛马及诸病方法》。内容主要是关于如何选马的“马的形体学”知识,2300 多字全是讲如何从形体及外部器官细节方面选择良马。《齐民要术》中关于马的不少材料,系北朝末期及隋唐间人所添;当然马的养护与医疗更多的是一线马夫或养马人的实践经验,而这些人既没有文字著述的机会,更没有文字著述的能力,是编纂者贾思勰将他们口口传授的知识整理出来放到书里。目前所见到的两千多年来所称的《相马经》主要还是由《齐民要术》保存下来的。 梁元帝萧绎,字世诚,小字七符,自号金楼子,南兰陵(今江苏武进)人。南北朝时期梁代皇帝(552 年―554 年在位)。梁武帝萧衍第七子,梁简文帝萧纲之弟。让人吃惊的是,南朝士大夫们对骑马十分反感,认为那是野蛮人才做的事情,萧绎却不辞辛苦地花费大量时间在养马的研究上面,并且写了一部研究马的专著,名曰《相马经》,里面的研究成果据说超出了相马专家伯乐的水准。《隋书 • 经籍志》中所记梁元帝有相马著作《相马经》、兵书《玉韬》、画作《职贡图》存于世,可见其研究范围之广。《宋史•志第一百五十九 • 艺文五》亦记载:萧绎《相马经》一卷。可惜,此书早已失传。 隋代兽医学日趋完善,此时关于马的著作有《治马牛驼骡等经》、《治马经》、《治马经图》、《杂撰马经》、《伯乐治马杂病经》、《疗马方》以及《马经孔穴图》等,原书均已佚。 中国养马业在唐朝时期达到历史上最高峰,相马理论的建立也达到历史最高峰。相马在军事、经济上也有重要意义,例如公元 759年(乾元二年)李荃《神机制敌太白阴经》就有相马这一项。同时期的还有《司牧安骥集》,这本书不仅仅是我国现存的最古老的兽医著作,也是祖国最早一部兽医教科书。李石是唐朝皇族成员,在军队做过行军司马,是军马的直接管理者;该书卷一有《相马良论》,而且叙述较有条理,内分头、眼、耳、鼻、口、形骨、蹄、超逸、寿夭、口齿等论。该书又有《相良马宝金篇》一篇,成为七言四十句的相马歌诀,到明代更经人把他改编为七字八十句的《相马宝金歌》(见《元亨疗马集》)。这些都是古代相马经验一再发展的总结,含蓄深邃,内容丰富通俗。 唐宋之后,医药类文献逐步进入主流的文献记载视野,北宋许洞的《虎钤经》有“相马统论”。元代的著名兽医卞宝对前人进一步总结著有《痊骥通玄论》。明代时任太仆寺卿杨时乔主编的《马书》于1594年出版刊行。随后,《元亨疗马集》(初版,1605年),俗称《牛马经》,为喻本元、喻本亨兄弟所著,其内容丰富、流传广泛,这本书后来版本众多,并被翻译成外语流传到朝鲜、日本及欧美各国。它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通俗易懂,里面有许多歌诀并配有精美插图。 中华文化中把千里马比喻为人才;相马比喻发现人才,现在常常把中国古代相马大师“伯乐”比喻成有眼力,善于发现出色人才的人。希望每匹千里马都能遇到优秀的相马家。 文/王振山、卞晓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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