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能看人几世过往的人说,我曾有一世是一匹白马,我也没想过为什么会喜欢马,或许其中是有因果的。 90年代在北京念书的时候,第一次在康西草原骑马,基本上是抓着马鞍上的铁环,让马拉着在平原上野跑,现在想来第一次上马就那样飞奔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但也就是从那次开始,那种眼前一马平川、耳边风声飒飒,与马一起的节奏和自由感就印在了心底。那个年代,北京似乎已经开始出现很多爱马、养马、骑马的人。有很多都是野外骑乘的狂热爱好者,我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在乡间坝上骑着…… 说实话,一开始对马的欣赏是充满敬畏的,它们比我高那么多,而且那么有力量。也是因为不懂它们,而没有太多驾驭的自信。直到有一次我给一匹叫飞飞的马抠脚掌,就在他顺从地把后腿一弯,倚在我的腿上,把后脚掌亮给我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马的重量和体温,感受到了马对我的信任和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因为在电影频道工作的关系,我有机会去不同的国家拍摄,因而也借机走访了一些有趣的马场以及不同地方的马文化。 约旦 , 一个很有风情的中东君主立宪制国家,国王是一国之长 , 皇家的很多成员都是马术爱好者 , 尤其是哈雅公主 , 曾代表约旦参加过悉尼奥运会,是全国比赛的“长胜将军”。只可惜我们访问约旦皇家马场时公主没有在安曼,皇家马场里清一色是阿拉伯马。阿拉伯马在中东曾经广泛地被用于征战 , 它体态灵活 , 既有耐力又有速度。 奥斯卡影片《阿拉伯的劳伦斯》中有很多镜头就是在约旦拍摄的。有趣的是影片中的劳伦斯为了说服一个沙漠部落的首领加入他们的征战队伍 , 共同对付土耳其人,在提到奖赏和回报时,这个部落首领要的是 “能给他带来荣耀的阿拉伯马”。 于是劳伦斯和这位部落首领就在土耳其人运送马匹必经的一片沙漠地区设下埋伏 , 成功地截获了敌军的上百匹纯种阿拉伯马。 当这些马匹争相越出车厢 , 在广袤的沙漠上飞驰时 , 这位由安东尼·奎恩扮演的部落首领的脸真是 “乐开了花” ! 去匈牙利的一大任务是拍摄希茜公主的故事。希茜:这位奥地利的皇后、匈牙利的王后、十九世纪的绝代美人 , 拥有美貌、地位和金钱 , 在现实生活中她却一生经历孤独寂寞和漫长的漂流。然而有一件她热爱一生的事 , 那就是骑马。当时的女子都是侧骑,像希茜这样穿着皮裤,跨在马背上奔驰,在十九世纪的维也纳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当时她的举动曾经在奥地利宫廷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也导致了希茜越来越频繁地访问紧邻的匈牙利 , 在那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 当时匈牙利的安德拉西伯爵就是她骑马的死党之一。 在离歌德勒宫殿不远的一个马场 , 经营者是一位曾经得过多次国际马术冠军的乌兰先生,他的马场就是一个小小的博物馆 , 放满了奖杯、奖章 , 还有历代匈牙利骑马服装的收藏品。乌兰先生让我试试希茜公主那个年代的骑马裙装,没想到光是穿衣服就花了半个小时 , 里里外外大件小件一堆。外衣是件拖地的红色丝绒长裙 , 走路只能用手拎着 ,穿好衣服一出门 , 发现雪已经开始下起来了,马场皑皑一片。备好的是一匹高大纯色的利皮撒(Lipitsa)黑马 ! 裹着裙子上一匹高马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等我在马上坐定 , 乌兰把我的大裙摆哗啦一甩 , 正好把马的后臀给全部盖住 , 和顿时觉得自己和马连成了一体。天空雪花飘飘,身后裙摆飘飘 , 感觉真象是回到了希茜的时代 ! 当艳阳准备第一期《马术》杂志的时候,我写了一篇文章叫《跟马走天涯》,记录的就是早期在电影频道节目的海外拍摄中和马的交集。其实那时候我并不了解马,也不了解马术,我在国内也基本上都是在野外骑乘。有一次被突然闪躲的马抛到空中,那个腾空的瞬间,似乎成了慢镜头,腾空的时候我居然没忘把脚蹬踢开,最后尾椎着地,狠狠地摔在了玉米地上。身体疼了好些年,也怕了骑马很多年。 2008 年,我和艳阳一起给电影频道策划了几期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专题片,内容涉及德州的马场、美国的西部运动以及牛仔文化。 我想,去西部见牛仔,如果不敢骑马真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可是重新回到马背不容易,得克服不小的心理阴影。我要感谢李艳阳,他说:“克服心理问题的最好方法是回到马背上,但是一定要有专业的教练和场地。”当时他介绍了天星马术调良俱乐部以及杨富军教练,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接触到了马场马术。现在我还记得,重新回到马背上的那种恐惧,全身是蜷缩着的。让我喜出望外的是,上了几堂杨富军教练的课之后,我对骑马的兴趣渐渐地又重新点燃了,当时每周一有空就往马场跑。我开始意识到马术是这么精妙的一项运动,不能像以前那样瞎跑了。 美国西部专题片的拍摄,让我们走进了美国辽远的西部,去探寻这片土地开发的历史,去感受这个曾经产生过无数西部传奇故事的地方,去体会牧场人家的生活、人和马的深厚感情,去了解西部片中的牛仔生活以及如今美国西部的牛仔文化。 电影大师约翰·福特说过,“当传奇与现实相遇,留下传奇”。西部片的神话,也是关于马的神话。可以说没有马就没有西部片,马为西部片带来了独特的运动形式和视觉效果。对于纵横天地间的牛仔来说,马甚至比枪更为重要。牛仔们在夜晚会很自然地置身于荒郊野外,摘下马鞍子作为枕头,点起一灶篝火,跟马做伴睡在一块。这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还意味着感情和信任。信任马,它可以载着你出生入死、浪荡江湖,而马的野性也毋宁说是牛仔们的另一个自我。 德州最大的 Wagganer 牧场, 家族经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853 年早期的拓荒年代。仿佛是电影里的情景再现,在牧场里,我遇到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牛仔,他们都戴着牛仔皮帽、穿着皮裤,印花的西部靴后戴着马刺,骑的马大都是身体壮实、性格稳定的夸特马,马背上是雕花银饰的马鞍,鞍头挂着用来套牛的套索。一望无际的牧场在金色阳光下,仿佛是西部片的外景,泛着怀旧的气息。还来不及回味这份电影梦幻般的感觉,我已经被二十多个牛仔拥簇着,一路喊着“咿——哈——”,上路赶牛去了!黄沙在身后扬起,马鬃迎风起伏, 四周的牛仔们个个英姿飒爽 , 身体感受着马匹强劲的力量 , 我的心随着他们的叫喊声和马蹄声在怦怦狂跳!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在电影里! 艳阳的《马术》杂志记录了我们的此行。而美国的西部之旅也成了国内马术爱好者可以去体验的主题。一直以来,每个月,我的信箱里都会寄来一本《马术》杂志,翻看它,也翻看着它的成长和变化,我常常一边看一边惊叹:呀!这期做的真有品质!它不仅让我看到了中国马术界熟悉的和新鲜的面孔,也分享给我他们的活动和心路历程,同时它又有和世界同步的很多资源信息,并且一直在建立着国内和国外的信息交流平台。坚持十年,真是难能可贵! 我并不是一个精进的骑手,但是因为骑马认识了一些让我珍惜的朋友;也因为骑马,让我认识到需要抛弃自我、随顺与配合、坚韧、坚持……骑马不仅是一种爱好、一种生活,更是一种观念和态度,就这样和马一起继续行走吧! 文、图/王宁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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