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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马术人与事

2022-8-22 09:20|来自: 《马术》2016年12月刊

摘要: 长期的持守,能持守住一种向上的状态,一种激情,一种一以贯之的态度。二十年前的1996年,我大学毕业。学光学仪器与工业外贸的我,不会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与马术结缘。正是在 96 年夏天,我跟朋友们第一次去丰宁坝 ...


长期的持守,能持守住一种向上的状态,一种激情,一种一以贯之的态度。

二十年前的1996年,我大学毕业。学光学仪器与工业外贸的我,不会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与马术结缘。

正是在 96 年夏天,我跟朋友们第一次去丰宁坝上。在查拉营,我骑上了营里老四的一匹小马。就在从村口策马奔向闪电湖的那刻,我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96年至 98 年,几乎每个周末,如果不是在坝上飞奔,就是在大兴跑圈。大概是 98 年,大兴白大叔那里举办第一届越野赛,十几公里吧。前一天我去挑马,试骑第一圈,马跑到入口处时一个急停,我便滚落马下,没戴头盔(那时没人戴头盔)的我头部被石头撞破,去缝针,第二天顶着补丁还要求参赛,被无情拒绝,而摔我的那匹马当天获得冠军。至今,我仍然觉得,在“一片漂亮”(某友语)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乃人生至乐之一。

98 年初,时任《时尚 Cosmo》编辑的我,去石景山马术俱乐部采访。旋即发现马术更有料,史琪在大兴买马未遂,身为跑圈高手的他被武哥拽拽的一句“让马快容易,你会让马慢吗?”给刺激到了,毅然与朋友们一起,转投于马术门下。当时,韩律师、黄先生、史琪和我都是多力昆的学生。99 年,广州赛马会关停,我们得以购买了第一匹退役纯血马“好玩儿”,同时来北京的 3 匹马中,还有黄先生的西班牙斗牛马“幸福”。不得不说,当了马主之后,心情不一样了,事事操心,时时嘀咕,总觉得马房、场地、草、料、水……样样都要再好些,很招人烦。

99 年的一天,《时尚 Cosmo》负责人物的同事王绪梅 ( 当初计划一起开书店的挚友,现在并肩奋战在马术阵线上 ) 要去采访蔡猛老师,听说蔡老师在大兴森林公园养了两匹马,我也跟着去学习。在蔡老师家中,遇到一位中文极好的英国女士,与她聊起马来滔滔不绝,相见恨晚,她就是罗山。几天后,她问我:“想不想去英国看马?” “当然好!”就这样,那年夏天,在罗山的细心安排下,我和史琪去了 Hartpury 马术学院,New Market 赛马小镇,Weston Park 三星级三项赛等地。虽然在海德公园的马道上骑马时,被刚剃过毛的一匹憨马尥下马来,但这一次旅行让我明白,马术是那么美好,可以是那么多人的生活。

回国后,在孟总的支持下,我们开始经营天星调良马术(“调良”源自赵孟頫的《调良图册页》,寓意调教良好的马匹),那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马术运动。当时的天星有 9匹马,11 位客人,7-8 位员工,20 间马房。条件艰苦,我们做好了前若干年每年赔几十万的准备。同时向石景山的张总表明:我们不会抢老石景山任何一位客人,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开拓更大的市场。自那时起,我们上好每一堂课,教好每一位客人,照顾好每一匹马,把所有能做到的基础工作做到位。在《时尚 Cosmo》的老同事,看到以前风花雪月、整天哼歌写诗的我,现在居然成吨的订玉米、燕麦、羊草、大同煤,和农民砍价,去木材厂装锯末……纷纷表示惊诧莫名。而我自己则认为,我终于把自己从温室抛到了真实而严酷的大自然中,所有的痛苦与欢乐都从此鲜明起来,从此二十四小时开机,再无真正的休息日。

2001 年,为了增加教学马,911 之后,我与史琪、沈教练,从乌鲁木齐坐20多小时的大巴,赴昭苏选购伊犁马。当时住在教练多力昆家,艾孜父亲亲手给我们做的羊肝、羊尾油三明治令我想念至今。从早上 7 点多骑上马奔向草原,检索由牧民给我们赶来的一个又一个马群,一直到晚上 7 点多回村,连午饭的馕都是在马上啃完的。而对我们拍马用的摄像机,那时昭苏淳朴的牧民相信,这是可以辨别马匹好坏的神器。

2002 年,对市场过于乐观的我申办了全国马术场地障碍冠军赛,却未想到遭遇种种变故,经历了合作伙伴背叛等一系列打击,使我明白了做好俱乐部基础教学是关键,而组织竞赛是上层建筑,不可操之过急,需培养市场,等待时机。

2003 年,非典的打击,马场停业自保,大家在场里踢球,必需的日用品我开车去买。非典风波过后,9 月底,我们在马场结婚了。

2004 年,在常伟主任(时任中国马术协会秘书长)与罗山的组织、协调下,中马协与 Hartpury 开始了 CHS 中英马术教练认证系统,Jeremy 作为 BHS 的教官与考官,从那时开始来中国帮助推进马术教育,天星与西坞成为 CHS 培训与考试中心。那时的考试相当严格,通过率并不高(我们因此受到责难),拿到证书的教练在市场上非常抢手。

再次感谢罗山,鼓励我送教练员去英国学习,选谁呢?我平常在给教练员们上英语课,翻看大家的笔记,有一位笔迹工整且记录详细,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就是我们的杨富军杨大教练。从此杨教练踏上了赴英考证之路,一考就是 10 年,每年 1-2 个证,杨拿到 BHSAI 证书后,我们才有资格申请成为 BHS 的培训与考试中心。这也是国内唯一一个真正本土化的国际马术教练训练考试基地。正是由于杨教练的努力,和十二年如一日的辛勤付出,我们得以把国际上的优秀系统带回来并应用到客户教学、教练团队建设中,进一步为行业进行人才培训,而不是只靠外援。本土化的意义,就好比“吃的是牛肉,长的是人肉”一样的道理,必须要是适合中国的系统与方法、要真正落地生根贯彻在日常训练教学比赛中,而非仅仅是来几个老外发几张证书那么简单。

同样是 2004 年,由常主任介绍,我们与湖北体育局达成协议,代表湖北场地障碍队,打全运会与全国锦标赛,签约前的讨论会是在机场古丽餐厅进行的。大家都不轻松,私人俱乐部支持专业队伍,经济压力与风险巨大。“搞不好家就没了”, 张可(曾经历过北京队与石景山的跌宕起伏)说。但是,打比赛,打最高水平的比赛是每一个运动员的梦想,我们一旦决定,就义无反顾。于是,04 年秋天,我们就开始参加武汉东方马城承办的全国锦标赛。对于这条至今已十二年的专业比赛之路,我的初始状态是兴奋的,也是懵懂的,而个中艰辛只有自己和队友们能明了吧……常常会听到各种调侃的话,说我们打比赛像在玩儿。或许我们是赛场上压力最小的,因为不会开各种动员会与实施各种心理战,只求安全地发挥出人马的训练水平。然而,每位运动员都非三头六臂,要在保证平时正常教学的基础工作前提下,还要完成训练、比赛任务实属不易。在拿到两块锦标赛团体银牌与全运会团体第五的十二年中,能把天星一步步做到马术行业的前列,我为这个团队感到无比自豪!

2004 年底,怀孕 3 个月的我为备战南京全运会出国买马,提前已考察了法、英、德、荷、比等国几十家马场,最后确定在比利时。由于经费紧张,100 多欧元的酒店不肯住,与大家一起挤在安特卫普中国城边上的小旅馆,每天用电饭锅做饭,苦中作乐。这次行程是国外选马的开端,当时我们选了 6 匹马。2005 年是全运年,有几件大事,8 月中,我们的大女儿出生,9 月初,史琪训练时面部被马头撞伤,颊骨碎成四块,医生建议他手术,但不能打比赛。然而常主任的一句:“人生能有几回搏?!”史琪遂放弃手术,毅然上阵。最终,张可(Soblesse)、杨富军(Solgrana)、史琪(Bjarcolle Z)、来来(Ullrich)获得团体第五。李振强先生看中了杨教练的天星吉娅(Solgrana),即后来战功赫赫的水星, 杨教练因爱马被卖至今对我耿耿于怀。
 
终于到了 2006 年,艳阳与他的《马术》杂志出现了。《马术》杂志将中国及世界上的爱马人联合在一起,推动马术运动在中国的发展。艳阳的艺术修养与踏实稳健的做事风格使得《马术》杂志即使在业内业外各种压力与风波中,坚定地向前行进着。也有一件事至今让我深感歉意。记得那时艳阳找到我,说希望出版马术方面的书,我未经详密考察,即推荐了另一李姓作者,不曾想竟然导致艳阳深陷泥潭,我至今懊悔,辜负了艳阳的信任。

2006 年,天星调良进入第 6 年,我从不着调的女文青转型成为马术俱乐部管理者已有若干年,因为具有场馆经理、领队、赛事组织者,媒体及英、法语等背景条件,常主任举荐我参加 2008 年北京奥组委竞赛部马术项目工作,我报考了奥组委特设的公务员考试,以竞赛部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奥组委,成为马术项目主管,并成为竞赛主任即常伟老师的助手。常主任非常重视国内技术官员的培养,为在奥运工作人员名单中争取更多国内名额做了大量工作。虽然阻力重重,但我们最终令远超最初名额限制的国内技术官员与体育志愿者来到了奥运现场。2008 年奥运赛场的运动员席上,作为体育志愿者来奥运会工作的杨富军,结识了美国的传奇教练兼领队 George Morris。后来他受 George Morris 邀请于 2012 年去美国佛罗里达的惠灵顿(Wellington)师从 George Morris、Anne Kursinski(美国奥运骑手)、Beezie Madden(美国奥运骑手)以及 John Madden(国际马联第一副主席),学到了很多教学、训练及比赛的 know how(技术诀窍),也是很传奇的际遇。

2006至2008年底,与香港奥马公司配合,我们参与了奥运会与残奥会的组织管理工作,学到了很多世界大赛的理念、技术细节、组织方法、政治考虑、国际关系等等,是一生最宝贵的经历之一。犹记进奥组委初期,一次竞赛部的领导信兰成主席与我面谈时强调:“要善于运用宝贵的基层工作经验,同时要克服自由散漫不受约束的弊病。”真的很精辟呀!我一直是个政治觉悟不高,散漫而情绪化的人啊!但是随着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我逐渐收敛身心,要求自己更严谨、更有觉悟,更有理性与责任感。有过如此重量级的学习经历,让我感到不办比赛是种资源的浪费,像常主任、我、杨教练和 Gerry(时任奥马公司障碍经理),我们这些人身上是有奥运 legacy(遗产)的传承责任的。

2009-2010 年也是收获之年,我们承办了一届亚运选拔赛,2008-2009 年,张可在国际马联挑战赛中表现优异,获得在智利代表中国参赛的资格,并获得了至今国内选手所获的唯一一座 FEI 奖杯。2010 年,我们的二女儿出生。奥运之后的马术市场也越来越好。从 2011 年开始,由李振强李生和我们发起的天星调良马术 & 金伯乐马术学府俱乐部联赛开始举办,由最初的每年几场,几百人次参赛,到现在每年二十场,约三千人马次参赛,成绩喜人。

会员逐年增多,一个室内馆早已不够用。在资深马主彭哥等会员的提议下,我们开始规划新会所的布局。我们很幸运地请到资深马主陈利民先生担任会所的建筑设计师,他对于会所的设计和规划给予了很多宝贵的建议。2012 年,在邦成集团王总的支持下,我们改建了新的室内场馆与会所,并引进了荷兰的专业场地纤维材料,对场地进行改造,成为第一个全天候的室内室外竞赛与训练中心。史琪带领团队承担了所有与建筑、土建、内装等的协调工作,即省钱,又高能。在众多会员马主们的支持下,我们的新会所得以顺利建成投入使用。

从很多方面可以察觉出马术市场越来越热,比如希望拥有进口马匹以提高骑术的人越来越多,从 2004 年至今,我们与教练团队跑过的欧洲马场少说也有 300 家。我从最初的翻译、谈判、进口、检疫、保险等一手抓,到现在各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很欣慰,一切都在进步。还有重中之重的人才储备,在贾总支持下,内蒙农大设立了马术专业,以及武汉商学院等越来越多的大专院校,作为培训人才的基地,每年向马术市场输送专门人才。

2013-2014 年,马场与我个人经历了很多考验,在最艰难的时候,感谢我们的团队、会员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记得敬爱的齐长明教授有天晚上守夜救马时给我念诗:“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洒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齐老师说他给马看病也是同一个道理,我一直在想,究竟那个“生即熟”是什么样的体会呢?

2015-2016 年,在中马协领导的支持下,我们相继举办了多场国际国内赛事,还有多场国际马联(FEI)、BHS 的培训,大概有来自全国 30 个省市地区与周边国家的数千人次参与。随着我们教学与竞赛的系统化与标准化,与国内外同行的交流也越来越多。有朋友问我,“怎样才可以把马术俱乐部做好?”我想借用一位我最敬重的老师的话:“长期的持守,能持守住一种向上的状态,一种激情,一种一以贯之的态度。”任何事业都一样,新兴的马术事业更是如此。我想:扎实做好每件事、每天学习一点、每天进步一些。这大概就是我现在的体会,与《马术》杂志共勉。

文/王蔷(北京天星调良国际马术俱乐部董事总经理,曾任第 29 届北京奥组委马术项目主管) 图/天星调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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